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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話 「風向改變!難以航行的交涉術。」
0
比起直覺更該指望感覺。
1
『火』、『水』、『風』、『木』、『土』。
實際上,以隊伍來講『白夜』隊雖幾乎沒有機能,但來由只說她們成員間沒有協調性、相性很糟、處不來,其實並非如此。
雖也講得沒錯,但不只是那樣。
被選為使用令『魔女』說是『最接近原始魔法』的五大魔法代表,各個都是技巧高超,能力鶴立雞群的魔法少女,但萬一要一起行動,就會彼此產生衝突,難以執行動作。
所以沒分散行動的話,反倒會互相帶來危險――很可能會因同伴的連帶喪命。
說起來,要不是她們――要不是被絕對和平聯盟所收集過來、另有隱情的少女們中精挑細選的『天才兒童』――會先無法操縱魔法,自取滅亡吧。
空空他們會讓酒酒井缶詰穿戴『水法師』的黑衣魔法少女『Shuttle』的服裝與魔杖,是單純的尺寸問題,但那可說是非常幸運的選擇,假如是『魔女』以外的人來使用那種魔法,會牽連全體同伴發生什麼悲劇實在無法想像。
持有過多力量比沒有力量更加危險――儘管賦予強大魔法給不成材的魔法少女是絕對和平聯盟魔法少女製造課的基本態度,但有些魔法也只能給優秀的魔法少女。
打破常規的五大魔法。
那便是『火』、『水』、『風』、『木』、『土』――在空空他們看來,不可能會演變成必須同時對付複數名『白夜』隊的魔法少女的展開,是姑且有利的條件,但她們對魔法的運用自如也充分彌補了那項缺陷。
面對如此之大的管理者權限,空空空究竟敵不敵得過呢――
四國遊戲的最終日,就如那陣風吹起了號角。
那陣『風』。
2
「我想你知道……,剛剛,在我攫走你的時候,也能直接殺死你。」
黑衣魔法少女『Space』……『風法師』的她,冷徹地說給空空聽。
細心解釋給他聽。
「不……,不只是你,在場全員我都能殺掉。我的『風』就是有那種力量――有那種魔法力。」
「…………」
對此空空沒反應――正確來說是無法反應。用那麼急遽的速度,迫使急遽移動下,腦袋晃蕩得疼痛不已――受了死也不足為奇的傷害。
明明是自己制定『誰都別死』這目標,卻差點最先成為第一名死者――但總之是活下來了。
活了下來、思考著。
以繩子一層層捆綁機體在自己身上的人造人『悲戀』,多半也沒落掉――儘管她是機械,不會像空空一樣引起腦震盪或高山症,但她與空空同樣,假裝精疲力竭的樣子在判斷『該如何是好』。
真是了不起的部下――了不起的機械。
了不起的炸彈。
倚靠在牆壁――不,是倒在地上。不是飛在空中,而是趴在土地上――這裡是哪?
到底那一瞬間自己被帶到哪裡――看周遭的景色也無法掌握,勉強只知道大概在險惡的山中。
四國一大半都是山林,因此完全無法弄清所在地――儘管是從愛媛縣內出發前往瀨戶內海,但現在也有可能在高知縣或德島縣。
「……大概。」
不顧陷入不省人事的空空,理所當然也不會搓背照護什麼的,冷淡地繼續說下去。
「魔法少女『Pumpkin』會隻身前來追我們吧――畢竟那孩子最拿手飛行。她抵達這裡,恐怕要五分鐘左右……,嘛,會預估得相當短,是因為『Pumpkin』已經讓我吃過一次苦頭。還是小心為上――不過那個時候,『Pumpkin』會讓我出其不意是有你在從旁指點吧?地球撲滅軍的空空空――」
「…………」
對方說的話幾乎沒辦法進到腦袋――僅勉強能聽到叫了自己的名子。
意識就這麼搖搖晃晃的空空姑且先把固定『悲戀』和自己的繩子鬆開――『悲戀』能自由驅動的話,不管什麼狀況,至少還有勝負可言。
不,是那樣嗎?
的確,『悲戀』的驅動是比魔法少女的魔法發動還快――能在揮動魔杖前的空隙揮出破壞力拔群的拳頭。
但那是對一般魔法少女的場合――面對『白夜』隊的黑衣魔法少女,而且還是『風法師』的『Space』,那種邏輯也能通用嗎?
能在飛行速度上加成風速,恐怕是最快的魔法少女――況且和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為對手時不同,為管理方的魔法少女的她來看,就算穿著服裝,毫無疑問也早就看穿人造人『悲戀』不所屬絕對和平聯盟的事。
「就是這樣,所以――五分鐘,就是你剩餘的壽命,空空空。哪怕只有一秒,最好趕快回復喔――我不打算和『Pumpkin』戰鬥,要是等不到五分就看見她身影,我可是會殺死你颯爽離去。」
「……是、嗎。」
空空強硬回答――繩子終究鬆不開――打結打得鬆不開是理所當然的――因此就索性放棄――硬是站了起來。
「還真是謝謝啊……就隨妳玩弄吧。」
試著挑釁地說道。沒自信能好好發音――但仍鞭策自己的腦袋,總之先建立對話。
「欺負男生這麼得意,妳的興趣還真有品味。」
「那才是我們的台詞。就我們看來,你們就像失火現場的小偷――在別家組織混亂的時候趁機闖進來。我們可是拼命在收拾事態耶。」
你才到底虐殺了多少名魔法少女啊――未必是在以牙還牙互相對罵,黑衣魔法少女『Space』像在責備空空似地如此說道。
沒有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儘管空空並不希望來到這種狀態的四國,也絕非希望和魔法少女戰鬥,但那似乎完全成不了辯解。
「……嘛,也不是想抱怨幾句才抓你來的。不過要是想浪費貴重的時間用來吵架,我也不是不能陪你就是了。」
「…………」
「沒問題吧?還是說要再等一會?」
「不……」
已經夠了,空空逞強自己。
在這突如其來的絕體絕命下,雖不清楚虛張聲勢到底有多少意義,但能做的事就全部做下去,是空空空在窮途末路上方針。
已經扎根到能說是本能的地步。
「有……話要說嗎。對我。」
「天曉得。我看有話要說的,應該是你吧――」
說完黑衣魔法少女『Space』看了斜上方一眼――多半,說看到鋼矢的身影,就會連對話一起了結空空的性命,不是在威脅或虛張聲勢的樣子。
這下空空就不得已只好祈求鋼矢別來救援了――假使她就算來救援好了,如果是隻身前來,狀況也不太可能戲劇性地轉變。
她現在穿的服裝,是魔法少女『Frozen』的衣服,揮動魔杖『Commodity』所發動的魔法是『融解』――儘管是應用廣、具有一定程度的強大魔法,但還是比不過黑衣魔法少女『Space』所使用的『風』,鋼矢自身也還沒用慣。
那不如在自己吸引『Space』的時候,先行走人――想是這樣想,也不清楚會怎麼樣,或許只會被其他『白夜』隊的魔法少女阻攔而已。
「姑且先確認一下……空空空。那孩子,是地球撲滅軍送到四國的『新兵器』對吧?」
『Space』冷不防問道。
沒有一下裝糊塗,一下敷衍搪塞的餘裕――不管是時間上也好,精神上也罷。
「您可真清楚。」
明明和自己很不搭嘎,空空卻依然以諷刺的口吻回應她。
清楚什麼的,是來四國尋找『悲戀』的右左危博士,和魔法少女製造課的課長酸湯原作,在香川縣的那所國中相遇的緣故――儘管那時沒赤裸裸說出彼此組織的內情,但以他們倆人舊識的關係,用不著說也會互相理解――『悲戀』的事就算傳開了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話雖如此,她是人造人――機器人的事也傳開了的樣子,但『白夜』隊似乎還沒能掌握到其真面目與本體是持有自爆本能的『炸彈』,
「看不出來有能解決四國異變的機能呢――還是說,那孩子是分析異變的調查機?」
『Space』試探似地說道。
也就是說,在知道『悲戀』真面目的這點上,是空空唯一握有的情報優勢――但那到底能派上什麼用場,並不清楚。
雖說是炸彈,但那是保證到今天午夜前絕不會爆炸的炸彈――很難作為威脅。不管怎麼說,『Space』可是擁有只要有心,豈止是四國的哪,連北海道都能瞬間抵達的飛行能力。到今天午夜什麼的,根本算不上時間限制吧――都游刃有餘到能去南極避難。
不過,就算如此。
也沒動搖我們這擁有摧毀整個四國遊戲的破壞力的事實――那麼想就勉勵了自我一些。
「看你這樣用繩子固定,好像比想像來得重要的樣子……,機器人穿了服裝也飛不了啊。還真是個新發現。」
「是啊……魔法和科學的相性不好――」
「這麼說的話,那孩子也用不了固有魔法吧――不過在那之前,那孩子裝備的手錶――魔杖,不是魔法少女『Metaphor』的『Downgrade』,比較像魔法少女『Verify』的『Mad sand』呢。」
用這麼短的時間,就一一看穿人造人『悲戀』身上的偽裝――非比尋常的推理力啊。
果然這名魔法少女不只是被賦予強大魔法的女孩。就算撇除『風』魔法或在管理方通曉的情況,她本身實力也特別出眾。
假使她不所屬絕對和平聯盟,而是地球撲滅軍的話,就是以這年齡輕易勝任室長等級職位的逸材吧――不會像空空那樣趨勢使然。
既然如此,『悲戀』現在精疲力竭的『演技』,當然也看穿了吧――心想要是這樣讓『Space』觀察『悲戀』下去,她是能炸沉四國的炸彈這唯一有利的情報早晚也會被揭露的空空,
「不直接殺我――是打算聽我說什麼吧?」
如此開口說道――既沒對策也沒計謀地。
倉促行事。
「比起說不殺你,更該說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吧。不,明白來說,你們在想什麼,我都知道。感覺到繼續照我們管理方的意圖遊玩四國遊戲會很危險,就做些亂來的行動,想引誘我們過來對吧?覺得玩家只剩你們自己的現在,有餘裕以CLEAR遊戲為擔保進行交涉?」
不留情面地看穿了。
與其說是推理力,不如說這種演變的展開對『白夜』隊而言並不意外,只是記載在事先設想好的危機管理指南上的事態。
在毫無根據讓人感到像喪家犬一樣的心情的時間點,就認清敵我之間壓倒性的差距。
而『Space』卻又像在後面推一把那種感覺說道。
「老實說,是個不錯的計畫――我是玩家的話也會那麼做吧。嘛,言聽計從地遊玩,就沒有遊戲的價值呢――出乎創作者意料可是玩家的喜悅。會想反抗管理方,變更唯唯諾諾順他人意CLEAR遊戲這目標我也明白。想給我們出其不意――但那種計畫要成立,我想玩家方跟管理方的差距差太大了。像不稱心就反咬過來,牙齒卻咬不太動呢――就我們來看,你們連牙齒也沒有。」
「…………」
「就算沒差距多少,也是個缺點致命、粗枝大葉,雜亂無章的戰術――空空你肯定在和『Pumpkin』一起想從大鳴門橋逃脫的時候,因為我太巧妙介入妨礙,而把『白夜』隊想成時常會嚴密監視四國大小事的勤奮工作者,但基本上我們是徹徹底底的懶人喔。」
隊長『Spurt』可是像一年四季都在冬眠的傢伙呢――『Space』對此直接地侮蔑說道。
「……監視誰逃離四國的,是魔法少女『Camel spin』嗎?」
瞎猜說道。
既然搭起『屏障』的是她,應該也知道有誰出入過吧,儘管是這種粗率的推測,但意外僥倖猜中的樣子,
「……嘛,算是啦。」
黑衣魔法少女『Space』巧妙地搪塞過去。
「總之,像『Camel spin』那樣勤奮的傢伙姑且不談,想和『白夜』隊交涉什麼,從一開始就搞錯了。但也不全都是壞處啦――我們就算想神經質地管理,規模如此巨大的遊戲也會無法妥善營運。哪裡漏了就馬虎過去――沒有遊玩的興致,遊戲也不會成立。儘管聽起來有點諷刺啦。」
「…………」
說的沒錯。
對此空空也不覺得『白夜』隊是個孜孜不倦的魔法少女集團――的確,攔阻鋼矢和空空一時想離開四國這行動的黑衣魔法少女『Space』的介入過於巧妙,但在桂濱遇到的黑衣魔法少女『Scrap』,竟然把自己的工作推給空空來處理。
儘管冰上、右左危博士與手袋鵬喜一行人,在與空空他們會合前,各別和『白夜』隊的『木』、『土』、『火』法師戰鬥過,但能順利脫困那三連戰,就算是冰上作為原戰士的機靈為首要前提,也有部分是因為『白夜』隊採取不徹底深追的態度。
要說在『白夜』隊裡,『風法師』的『Space』是唯一例外,其實也不全然是如此――她也以反覆無常的心情,放過在愛媛相會的逃亡者鋼矢,與在香川縣遭遇的入侵者右左危博士。
很難說在認真做工作。
所以縱使空空他們想從四國逃脫,『白夜』隊的魔法少女不會出現的機率也很高――想交涉也交涉不了。
當然要是那樣的話,就照預定只調查『起始的無人島』――不得已變更計畫吧。
因此,飛在先頭的空空會被『Space』綁架的展開,要說的話已經超出了目前的預期――就結果來看,賭對方會心血來潮的作戰成功了。
儘管是成功了――在『和計畫好的一樣』的情況下,空空卻處於壓倒性的困境之中。
工作上馬虎卻又做得很好,在『白夜』隊壓倒性的魔法力面前,空空宛如手無縛雞之力般――雖說能借助『悲戀』的力量,但真面目都被看破一半以上的現在,已經無法使用像在面對魔法少女『Verify』或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時那樣,趁對方大意突然襲擊的戰術。
「嘛,我來這裡也不是要議論那亂來的作戰正確與否,就此打住吧――別浪費時間了。」
「…………」
「問題是,你和我,交涉是否會成立――那點是怎麼思考的呢?你們的手牌,應該是那機器人和『魔女』酒酒井缶詰吧――嘛,起碼後者算是個威脅啦。沒能以『水法師』『Shuttle』的水災殺死她可是相當扼腕――」
但也不是沒有對策就是了――『Space』說道。
在吉野川發生的那場水災,在大步危峽襲擊空空他們的波洛洛卡,原來如此,果然和鋼矢說的一樣,是『白夜』隊的魔法少女搗的鬼――但那聽起來是基於『Space』的指示。
也能說空空已經間接被眼前這名魔法少女殺過一次――那麼認知的話,窘境感似乎又更上一層樓。
說有對付『魔女』酒酒井缶詰的對策也不是在裝腔作勢吧――和空空不同。
不如說,『Space』早就比缶詰技高一籌――在她眼前把空空空這隊長抓走。
是那麼一回事啊。
儘管缶詰持有近乎於預知能力的『先見性』,但『先見性』終究是『先見性』――是『看見未來的能力』。
看見的能力。
看不見的動作,是無法追上的――所以黑衣魔法少女『Space』才乘風全速飛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動作,瞬間拉走空空。
事實上,空空也不是沒有應對那手段的方法――如果能預測到『白夜』隊會以那種手段來妨礙空空隊的行軍,就會事先命令綁在自己身上的人造人『悲戀』戒備周圍了吧。
雖說不是擅長的肉搏戰,而是不專業的空中戰,只要保持警戒,『悲戀』也不會看漏長官在自己眼前――在自己身前被擄走。
儘管是結果論,但這也能說是空空空對自我評價過低而適得其反的範本――即便空空隊的行動有被妨礙,也根本沒料到自己一人會被這樣隔離出來。
真以為抱著『悲戀』會容易被狙擊的風險,和反而會被迴避的風險互相均衡。
話雖如此,目前(可以說是幸運的),『Space』似乎還沒注意到『悲戀』真正的價值與威脅――
「總而言之,就是愚蠢至極――以作戰戰略來對抗,我們『白夜』隊對你們過於巨大了。假使想交涉的話,起碼也該CLRAE四國遊戲,取得『究極魔法』後再做吧。」
「……這可說不定吶。那樣或許就沒有交涉的餘地了。」
「? 什麼意思?」
「不……」
空空搪塞似地含糊回應。
說了也無濟於事。他制定『誰都別死』的目標,連『Space』都沒辦法預想到吧,所以也沒有自信好好說明,不行取得『究極魔法』這風險極高的通關獎品的理由。
「我的意思是,『究極魔法』或許不是我們所期望的東西,也不是妳們所期望的東西。」
「哼……?」
儘管注意到空空在裝糊塗,但沒有深入追問下去――只有為了確認而抬頭看了天空一眼。
劃定時間限制的她同樣也沒有時間――無論反覆無常還是慪人生氣,惡作劇的心理還是愛玩的心理,都如此強行擄走空空了,起碼會有個擄走的目的――那應該還沒完成才對。
那與其說是唯一的突破口。
不如說是跟瀕死沒兩樣的空空最後的救命繩。
儘管他自我評價很低,但不管是誤解還是什麼,只要『Space』看出空空有什麼價值的話――然而黑衣魔法少女『Space』卻像打碎空空的希望般,
「可別搞錯喔,空空空。」
以嚴厲的口吻說道。
「我既沒有想玩弄你也不想虐待你――只要沒有特別的理由,最終我都會殺死你。作為四國遊戲的管理員之一,雖給你很高的評價,但那跟評價為不可放置的礙事者相同意義。那台機器人,考慮到和地球撲滅軍今後的關係,就先不破壞它了――但你就不同了,你是很可能會把遊戲連根拔起摧毀的危險因子。」
「…………」
「自從你來到四國,遊戲情況就產生巨大轉變――儘管『Scrap』像是想利用那樣的你,實際上也利用你了樣子,但膽小的我可沒那種度量。所以――」
說完黑衣魔法少女做出意外的行動。
把帶在左手腕的手錶――漆黑的手錶脫下,放置在地面上。宛如武士把配戴的大小兩刀卸下,並排在榻榻米上的動作。(譯:大小,是舊時日本武士佩戴的兩把刀,因其大小不同而命名。廣義上也可指配套使用的兩把刀。)
「說服我吧。提出讓我不殺你的理由。你活下來的路,就只有這條了。」
要怎麼理解那提議才好,空空腦袋一片混亂――明明大致回復了意識,腦中卻又再次被攪亂的感覺。
當然,不行就這樣盲目聽信。
即便摘下手錶――魔杖,放在地面上,那也不意味著黑衣魔法少女『Space』是解除武裝進行協商。
要是服裝是特別訂製的,『白夜』隊在使用魔法時就不見得需要魔杖――也許這麼做是要讓空空大意,引誘他攻擊。或是本人雖說『沒那麼做的打算』,但仍舊既沒思慮也沒意圖地虐待被貓捉到的老鼠――不過,
不管如何,這毫無疑問都是個機會。
『白夜』隊的魔法少女對空空隊持有的壓倒性的力量――彼此的力量差、束手無策的差距,反而產生出這種狀況。
沒有不活用的道理。
不如說,不活用就會死――會被殺死。
沒有鋼矢追來的跡象。
還是說,敏銳的她理解到『自己追上去,空空就會被殺』,而不敢追過來呢――那就不該浪費她英明的果斷。
就如『Space』所說的,該提出理由。
該進行交涉。
一如既往,該盡可能去做――然而。
「…………」
為什麼――儘管真的不知道為什麼,但為何說不出話來。
是在警戒?對,是那樣沒錯。但不管多奇怪還是是陷阱,在此不踏出去,是無法瞭然的。假如既沒計畫也沒主意――連一點希望都沒有,這裡就是即便對『Space』哭號下跪,也必須活下來的場景吧。
然而――感覺有什麼不允許自己那麼做。
是既不理性也沒道理,還是在空空腦海裡的什麼――黑衣魔法少女就默默看著那樣的空空。已經沒話好說的樣子。
對了。
那麼說來,之前也有這種狀況。
儘管不是一模一樣――那時交涉的不是空空是鋼矢。妨礙鋼矢和空空逃脫四國的黑衣魔法少女『Space』,向杵槻鋼矢――魔法少女『Pumpkin』提出『放棄退出,今後也不退出的話,就給妳特殊獎勵』之類的交易。
那『特殊獎勵』到底是什麼,如今也無法確定――有可能是之後空空他們會取得的情報――但不管是什麼,都絕不是什麼壞交易才對。
現在回想起來,並不壞。
要是拒絕那交易,那時就會和真面目完全不明的『白夜』隊進行交戰,不管誰來判斷,在那都會點頭答應才對。
實際上,賢明的鋼矢大致也答應了那場交易――而妨礙交易的,是掛在她身上的空空。
『不能相信這孩子的話』。
傳達給鋼矢――而鋼矢也按照他的指示。
沒有答應『Space』提出的交涉,害得鋼矢明明所屬絕對和平聯盟,卻陷入被『白夜』隊緊追不放的情況,給她添了很大的麻煩――就結果而言,由於與『Space』交涉決裂,才能在從空中落下來的地方和靜觀等待的『魔女』,酒酒井缶詰邂逅,但那終究是結果論。
依『特殊獎勵』的內容,也許能比和沒恢復自我的『魔女』同行更有利地遊玩四國遊戲。
然而。
空空少年卻拒絕黑衣魔法少女的勸誘。
毫不留情拒於門外。
……是無法相信什麼?
那時空空到底覺得『Space』的什麼很『可疑』,而認為不該答應交易――他並不是在找個正經的藉口。
是隱瞞用『風』魔法加疊飛行魔法加速的事來和鋼矢談話的交涉不可信任嗎――還是對真面目不明的魔法少女警戒過頭了?
怎麼想都有點牽強附會。
沒有理由,總覺得有種『討厭的感覺』,是最相符的感受――不是『討厭的預感』,而是『討厭的感覺』。
現在也一樣。
明明比那時更清楚對方的面目,個人簡歷也好使用的魔法也罷,先不論能應對與否,明明都清晰可見了――說起來,和『白夜』隊交涉的方案,也是他自己提的。
在有絕對差距的背景下,黑衣魔法少女自己都放下武器,給予能夠面對面談話的機會――卻無法好好活用。
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到底是討厭什麼?
到底不滿『Space』什麼?
就算本能上無法接受,至少她給人的印象也沒有厭惡的因素――即便是做了犧牲四國全體居民的實驗的主謀團一員,外表也是和空空同年紀的可愛女孩。
以年紀相仿的普通男孩來看,反倒是會想做朋友的女孩――不,也許要求空空普通並不正確,可是―
「……長官。」
被繩子束縛緊貼自己的『悲戀』,一面繼續對『Space』做出精疲力盡、疲勞困憊的演技,一面悄悄地在他耳邊低聲私語。
考量到是機器人的話,就像把音量縮到最小極限,只讓空空聽見地說道。
「需要的話,我能邏輯上說明長官對她有心理抵抗的理由,您意下如何?」
「……?」
被指摘自己都一頭霧水的內心糾葛,嚇了一跳――不,可是想到『悲戀』是機械,能夠以內建的感知器掌握人類一定程度的生命徵象,那或許是個正經的提議。
不只是空空的生命徵象,連『Space』的生命徵象都看得穿的話――要是有那種機能,就像『Spring』隊的隊長,魔法少女『Asphalt』使用的固有魔法了――
「……那就拜託了。麻煩說明一下。」
空空小聲回應。
儘管聲音本身沒有聽到,空空會和『悲戀』對答的事似乎也傳開給了黑衣魔法少女,『Space』稍稍皺起眉頭。
也許是對和機械談話的空空感到違和感,或是想到那時在德島縣空中,讓鋼矢逃掉的事。
實際上,當時她更注意空空像是再起不能的動作,但不湊巧空空雖大致取回了意識,肉體機能卻離痊癒還很遠。
一步兩步都沒辦法正常行動。
照理必須全神貫注與『Space』的交涉上――但做不到,不允許他做的無非就是他自身。
要是有堅決的理由、不動搖的信念或不妥協的氣魄還說得過去,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何不想和『Space』交涉的情形,就像被施了某種魔法般。
「那我就說明了,空空長官。」
然而。
聽到『悲戀』的話,內心在糾葛什麼就完全理解了――什麼疑問也沒有,一點就通的說明。
既不用要求追加說明,也不用設置問答時間,就覺得『啊,原來如此』――不如說除此之外的說明,空空肯定都無法理解吧。
如果要說能抑止空空可說是過剩無用的行動力、能封印要是生存得下來就會完全不擇手段的行動,那是唯一的理由。
儘管再怎麼思考也不知道。
用不著思考也會明白。
在這種狀況下,即便是假裝背叛空空隊其他七人,也無論如何都想活下去的他――或許連『假裝』都不裝,真正反叛到『白夜』隊――要是有想否決活下去的理由的話。
那肯定跟給予失去全部、什麼都不剩的少年繼續活下去的理由的『那個人』有關不是嗎!
人造人『悲戀』說。
您無法贊同她的理由是――
「因為黑衣魔法少女『Space』――那名所屬絕對和平聯盟中樞附近的魔法少女,是殺害曾是長官保護人劍藤犬个的犯人。」
3
因為是殺害劍藤犬个的犯人。
機器人『悲戀』的那種發聲,不只是空空空的耳朵,其實也傳到站在遠處的黑衣魔法少女『Space』的耳裡。
就算聲音低聲私語,她可是『風法師』――看穿空空和『悲戀』在小聲談話,就乘著『空氣』,接收到那聲音。
就如空空擔心的,黑衣魔法少女沒有魔杖也能使出固有魔法――嚴謹來說,理論上,連一般的魔法少女都能只穿服裝就使出魔法。
魔杖始終是魔力的增幅裝置――像『魔女』沒有什麼道具也能行使魔法,黑衣魔法少女擁有不用魔杖,也能使用一定程度魔法的才智。
這是連絕對和平聯盟的高層,未必都全員知道的機密,反過來說,就算冒著被空空發現的風險,她也想在此和空空對話。
有那種價值在,『Space』心想。
說起來她會擄走空空,從同伴身邊拉開來談話,當然也有想聽取關於從酸湯課長那聽聞的人造人『悲戀』的事,但在此之前――是因為她很在意。
因為一直很在意,
空空空為什麼那時會唆使杵槻鋼矢――魔法少女『Pumpkin』不要和自己交易。
那時的交易,實際上完全沒有陰謀――想要在一般的魔法少女中鶴立雞群的優秀魔法少女『Pumpkin』,CLEAR四國遊戲的心情,並不是在說謊。
『Space』為了不讓她逃脫四國,才托故交易,打算把對遊戲攻略有利的情報偷偷流傳出去――別說是心血來潮,以她的立場來看,那幾乎是基於善意的提議。
卻如此被拒絕,震驚不已到這名自尊心很高的少女都精神重創――搞不清楚怎麼回事。包含後來讓鋼矢逃掉和空空與『魔女』相會的事在內,那些的不如意對菁英性情的她而言,是非常新穎的變故。
所以。
所以她才會製造和空空兩人獨處的狀況――就『Space』來看機器人雖不算在人裡面,盡可能也想把『悲戀』分離,但花到那種時間,擄走本身或許就會失敗了,而且,從她口中揭開事情真相看來,帶她一起來可說是正確的選擇。
不出所料,儘管『Space』裝模作樣,但恐怕就算照空空的意提出『交涉』,他也不會著手進行。很明顯空空對『Space』有種不是『不知為何』就解釋得通的抵抗――當然,作為一名儘管性格上相當偏軌,擁有特有的天才級別才能,但依然是正值青春期的少女來看,是可以理解總會有些平白無故就討厭、氣場不對、波長不合的傢伙。
也有那樣覺得自己的傢伙吧――比如在『白夜』隊裡,『Space』就沒什麼緣故和『Scrap』相處不好。
只是,在這種拚上性命,
不只是自己的命,連同伴的命都拚上的時候。
空空會不僅是給予交涉的機會都不拿,連乞求饒命都不做,應該有確切的理由在――確切的理由,是有的。
劍藤犬个。
地球撲滅軍的成員。
她知道――也還記得。
『是妳做了相當嚴重的事吧』,在絕對和平聯盟香川本部偶遇的女人――據事後查明過,是地球撲滅軍不明室室長,左右左危――雖這麼說過,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
理解了。
黑衣魔法少女『Space』就如空空那樣理解了,或比他更進一步理解了――講是這麼講,但嚴格來說,她並沒有殺劍藤犬个這名當時十七歲的少女。
嚴謹來說,奪取以『萬剮』這代號聞名的少女性命的,終究是她的上司花屋瀟――更準確來說,直接下手的,別無他人就是空空空。
給她最後一擊的是他自己。
是間接幾次的經過,不如以『Space』的認知來看,就像『那種事我也記不太清楚了』的程度。
常有的事,只不過是常有的事。
以防萬一,試著更探索一下記憶――對,原委應該是這樣。因為某些原因被地球撲滅軍追趕的叛變者・劍藤犬个,和當時還是眾所期盼的新兵戰士空空空一起借助門路,試圖逃亡到絕對和平聯盟。
劍藤犬个是被類推為『大聲悲鳴』變化成的『小聲悲鳴』的倖存者,而空空空是辨識出『地球陣』還能保持精神的人――對絕對和平聯盟而言,應該不可能有拒絕那亡命申請的理由。
照理不會有才對。
……那麼說來,當時直接受到劍藤犬个申報的,不會就是魔法少女『Pumpkin』,杵槻鋼矢吧?
如果是交際廣闊的她,會在哪有什麼朋友在也不奇怪――從別的組織被挖角到絕對和平聯盟的人並不是那麼罕見,只要話題正常進行的話,劍藤犬个和空空空理應都會移籍到絕對和平聯盟。
但遭受了干擾。
干擾人是花屋瀟――不如說,是讓劍藤犬个背負莫須有的罪名、蒙受背叛者的汙名,以『蒟蒻』這代號為名的花屋瀟。
握有匹敵於魔法少女『Pumpkin』,甚至更陰險無情的情報網的她,事先對絕對和平聯盟的高層採取措施,阻止劍藤犬个的亡命。
豈止如此,還向絕對和平聯盟提議,假裝接收亡命,藉機殺害劍藤犬个――而贊同的便是『白夜』隊。
說更清楚點,是黑衣魔法少女『Space』。
當然,絕對和平聯盟極機密的魔法相關情報對外是隱瞞的,對花屋瀟應對是用本名,虎杖濱奈乃香――重點是花屋瀟握有的情報網的所到之處之一,就是黑衣魔法少女『Space』。
儘管是地球撲滅軍的年輕幹部,認為以交出眾多內部的情報作為條件來換取要求――拒絕亡命――十分合理,『Space』就協力陷害劍藤犬个。
其結果卻是劍藤犬个被殺――花屋瀟也喪命。迎來無法釋懷、最糟的結局。這讓劍藤犬个不用說,和花屋瀟也沒直接會面過的『Space』感到些許不快。
儘管不快的大半起因於沒能成功取得應得的內部情報――但對那騷動中唯一生存的空空空這個名子,卻奇妙地留下了印象。
原來如此。
那樣就理所當然了。
總之,劍藤犬个是受黑衣魔法少女『Space』所騙而身亡的――有那種前科的她,當然無法被空空相信。不管是以多優渥的條件交涉,本能上都會被拒絕也是當然的。
不過,那又產生出新的疑問。
空空空因那種理由而和『Space』交涉有所抗拒是可以理解,有那種事情為前提,會抵抗是當然的――然而,他照理無法知道那前提才對。
也不認為花屋瀟會跟空空說做了那種交易而拒絕劍藤犬个的亡命――花屋瀟要提供給『Space』的內部情報,很明顯是超出她權限的文件。『Space』雖假裝沒注意到,那種交易公開出去,花屋瀟自己也會遭受危險――不認為會報出『Space』的本名,虎杖濱奈乃香。
不覺得在那時間點空空會有拒絕和『Space』交涉的理由――突然在眼前登場的黑衣魔法少女,別說會關乎到劍藤犬个的死亡,根本不過是哪位都不曉得、真面目不明的女孩子。
「…………」
直覺,嗎……。
還是本能? 第六感?
儘管『Space』不太相信那種感覺,但只能那麼說明――那種例子也不是沒聽過。
是前保護人・劍藤犬个的仇。
空空空才看破『Space』吧。
在人際關係第一印象就是全部――之類俗話的真正意思,是除了外表和風格以外,也會流露出一些意想不到的東西。
『Space』並沒有忘記劍藤犬个和花屋瀟,還有當時空空空的事――只是不重視而已。
所以或許是散發出那種感覺――欺騙亡命者劍藤犬个,還根本不在意的樣子,被空空怨恨了吧,一點都不可信任的樣子――傳達出來了吧。
……怨恨?
空空空會怨恨?
感情死得一點都不剩的這名少年會怨恨?
多沒現實感的文章啊。
空空空會怨恨誰什麼的,聽起來根本是假到不能再假的鬼話連篇――再說,要講出個千仇百恨的話,劍藤犬个那名少女,不就是殺死空空空親人的女人嗎?
不就是把空空空拉進慘無人道的『這邊』的罪魁禍首嗎――陷害了那種傢伙,感謝都來不及了不是嗎?
「……如果―」
『Space』打破在場不短的寂靜――按捺不住沉默的,或許是她才對。
「空空空。要是絕對和平聯盟當時接收了你。不……,像你這種抵達一個禮拜,就把四國搞得亂七八糟的傢伙,那時拒絕才是正解吧。」
對像在試探的那種話語,空空沒有應答――始終保持沉默。難以推測他內心到底在思考些什麼,在想些什麼。
對他而言,對意味不明的心理抵抗得出符合邏輯的解釋到底會有什麼樣的感想――嘛,起碼無法說是解惑爽快的樣子。
或許他本人也和『Space』一樣,理解是理解了卻不知所措。
比誰都清楚自己不是會因親朋好友的生死『這種事』而憎恨怨懟誰的人,就是他吧――連自己沒有那種資格,都充分明白。
回想不到一週,牽扯上他的魔法少女就不知道死幾名了――不可能把那樣的自己束之高閣,說出『竟敢對我重要的人―』那種話來。
對『Space』而言,『水法師』是在『白夜』隊中算是她唯一關係親密的。儘管對於黑衣魔法少女『Shuttle』被殺的事,一時憎恨魔法少女『Pumpkin』,但絕沒因為那衝動而了結、非理智地了結她。
雖部分是為了維持四國遊戲的管理良好――但也是因為明白自己沒有以那種仇恨作為動機的資格。
在四國死了三百萬人。
『Shuttle』也是其中一人。
僅此而已――就連劍藤犬个的死,基本上意義都不會變。那種事,空空應該也明白。
正因如此空空空現在才初次自覺到――無法整理自己內心所產生出,像是『憎恨某人』的心情。
那,心情的整理整頓完的話。
空空還會在意和『Space』進行交涉嗎?
直到剛才都無法理解對『Space』所產生心理的抵抗,姑且有了個說明――那種說明如果能理解成在戰爭中,在戰場上,甚至在戰士之間不管用的不講理,姑且先擱置那種『像感情之類的東西』,即便是一時也好,能事務性地與『白夜』隊建設性地協商嗎?
……假如,就算可以,也已經晚了。
在『Space』內心一直惱人不已,『為什麼那個時候,空空會妨礙鋼矢和自己進行交涉』這個謎,不管怎麼說都揭曉了――這下她已經沒有和空空交涉的好處。
不如說弄清和他個人的因緣夾帶劍藤犬个這名故人的現在,空空空這名少年對她而言,已經變成比至今為止更『能殺死就先殺的危險因子』。
當然,地球撲滅軍所投入的『兵器』機器人的事不能就這麼放置不管,但那方面去詢問空空以外的地球撲滅軍成員――開發者的左右左危――就行了。
對了。
對空空空一個謎題都沒有後,卻對這身體被束縛住的機器人增加了一個謎題。
空空自己沒認知到的心理抵抗的真相、『Space』自身沒在重視的與空空之間的因緣,為何這台機器會知道?
明確說出魔法少女『Space』是殺害劍藤犬个的犯人,那論據到底又是什麼――雖想過是機器人能開啟人類不具有的感應器,讀取我方的心情,但看穿感情、YESNO診斷的測謊器程度的感應器暫且不提,深入記憶的讀心術,以現代科學是不可能辦到的。
別說是科學,連魔法都做不到。
『心電感應』和『預知』相當,是絕對和平聯盟的魔法少女製造課沒能再現、『魔女』級別的魔法――甚至有『究極魔法』搞不好是為了和憎惡的地球談話的『心電感應』這種推論。
要是能以科學再現,可笑不出來――那為何那台機器人有那種情報?
必須得調查才行。
不過那件事之後再辦。
現在必須解決的,是沒有謎題只有問題的這名少年――儘管不知道在想什麼,仍舊沉默不語,但也沒談話的必要。
當然,道歉也不會。
即使說不上是殺死劍藤犬个,也不會為造成原因之一、造成死因的事道歉。
「我不會道歉。」
黑衣魔法少女『Space』說。
「所以你,也不用原諒我。」
如果現在少年內心掙扎著――承受著為了和仇敵的『Space』交涉而不得不原諒她的煎熬,就算些許也好,想減輕他痛苦這情感的流露,也是真心的。
不認為事到如今會被原諒。
不只是『Shuttle』。
因四國遊戲而受害,可說是『Space』的友人也幾乎死絕了――不如說,用為了拯救三分之二機率下活過地球『大聲悲鳴』攻擊的人類所進行的實驗,殺死了他們。
辯解什麼的不做。
祈求原諒什麼的不幹。
被責備也不打算正經反省。
既不會將錯就錯也不會改換態度,同情也好斥責也罷通通推開,始終只貫徹自我――人性什麼的從一開始就捨棄了。
我是魔法少女。
更接近魔女魔性的人。
「正好五分鐘。ByeBye。空空。」
她把手伸向腳下的手杖。
刮起強烈陣風。
空空少年只能束手無策看她把手伸向――『風』之魔杖『Denial』。
4
不,實際上連看都沒有。
要說空空這時在做什麼――總是預想之外的他,這次完全沒有出乎意料,如黑衣魔法少女『Space』所想的,在困惑著。
此軼事又再次展示所屬『白夜』隊的魔法少女的優秀,不過,他困惑的理由,跟她預想的有點不同。
空空空無法說明,無法說明對『Space』有心理抵抗的謎題,是解開了沒錯,但他既不是因為『那種理由』,不知所措停止了思考與行動,也不是在困惑為何綁在他身上的人造人『悲戀』,會掌握連他和『Space』都沒發覺到的情報。
不如說關於那件事,他與『Space』不同,有在昨天的軍議中,從右左危博士那聽取的情報,幾乎已經得出解答。
作為原型的無數個個性中,包含著劍藤犬个或花屋瀟的個性這解答――與其說解答不如說可能性,總之就是像會議後右左危博士與冰上竝生討論的內容逆推回來的探討,剛才就推論完了。
那裡沒有困惑。
有的只剩理解――在那點上,空空少年比大人或天才級別的魔法少女都頭腦靈活。
理解到自己為何講出會對人造人『悲戀』產生共鳴的『失言』,那裡便沒有了迷惘――那麼,要說到底在迷惘什麼,他也不是很清楚。
不知道是對哪個人。
在桂濱相遇以來,自己像是對『悲戀』產生共鳴的共鳴,到底是對劍藤犬个,還是花屋瀟――不知道。
到底是保護人的她,還是青梅竹馬的她。
不知道。
於是,思考和行動便停止了。
宛如大岡裁決般,被兩邊互相拉扯,動彈不得――無法相信那樣的自己,才是他困惑所在。(譯:大岡裁き,意指大岡裁決的故事裡,爭小孩篇的動作。兩名婦女都爭論自己才是小孩的母親,大岡就說那就一人拉小孩的一隻手,誰先把小孩搶過去誰就是母親,拉扯中小孩痛得大哭,結果其中一名婦女立刻鬆開了手,於是大岡立判定鬆手的婦女為真母親,因為真正的母親不會忍心看小孩痛苦還繼續使勁拉扯。)
明知現在不是思考那種事的時候,現在思考的事卻束縛得比『仇恨』還緊。
……不管是哪個人,困惑的事都不會變,阻止不了『Space』拾起魔杖的動作,空空空的命運已定。
在戰場放棄思考,停止行動,本來就是無法挽回的失誤――想到趁對手在這種精神狀態下給予攻擊,是他作為英雄的風格,還真是諷刺。
不管是講不了話還是講得了話,空空一般至少都不會放過她拾起手杖的動作吧。
姑且不談是否能和無法信賴的『Space』交涉,起碼也不會被輕而易舉地殺死吧――儘管繩子沒有解開,也肯定會直接對被綁在自己身上的『悲戀』發出攻擊命令。
即便頭腦再暈,也會做出,儘管不清楚身體被人造人『悲戀』的驅動拖拉會如何,但怎樣都比死掉好吧,這有他風格的判斷――然後,『悲戀』驅動的拳頭,還沒到達目標的『Space』,黑衣操縱的『風』就會把空空的頭切斷。
她會把手伸向放置在腳邊的魔杖,是因為想用最大的魔力殺死空空――『賜』他於死,只是一般攻擊的話,不需要魔杖。
只要有服裝的魔力,她也能平常地戰鬥――不如說,只是一對一戰鬥的話,用小規模的『風』還比較好操作。
『也許是怕殺失敗,害自己無謂受苦』這心情,讓這名魔法少女耽擱把手伸向魔杖這不必要的工夫。
真不像她啊。
儘管在不像這意味上,和正與敵人面對面時困惑的空空不相上下――但彼此的『不像』,卻產生出數秒的空隙,數秒都不到的時滯。
這個情況――有利於空空。
「…………?」
黑衣魔法少女『Space』握住魔杖杖柄的手,在感覺到違和感的同時停止了――在本來必須拿起魔杖,激發魔力的手的手背感覺到違和感的同時。
話雖如此,也不是不知道那違和感的真面目是什麼――最初只在『手背』,接著全身就不斷感覺到那種感覺。
不只是『Space』的身體,空空的身體也是,還有附近這一帶都――『降下』了『那個』。
接連不斷,斗大的――雨滴。
「…………」
沉默地仰望天上――轉眼之間,天空宛如用顏料塗滿得一片漆黑,烏雲密布。
在懷疑自己眼睛時,一瞬間,雨就下得更加激烈――所謂的游擊型豪雨,不,是暴雨。
「啊……」
空空清醒過來。
經冷水如瀧行般猛烈澆在頭上,回神過來――儘管與其說冷卻腦袋,不如說只是嚇了一跳而已,總之就是注意到在『白夜』隊黑衣魔法少女面前,停止思考的自己,大吃一驚。(譯:滝行,在瀑布正下方以水沐浴得修行。)
在幹嘛啊,我。
必須得掙扎。
必須得活下去。
如此想著――想先直視正面的魔法少女。儘管並不是想做什麼,總之想先直視對手――那是他一如往常的心態。
但已經太遲了。
太晚了――趕不上。
在空空直視前,已經誰都不在――不管是放置在地上的魔杖,還是其持有人,都消失得無形無蹤。
以下雨為契機行動了?
是已經進入攻擊動作?確認一下周圍,但都沒有動靜――說起來,如果是最快速的魔法少女的攻擊,也不需要花工夫特地繞背或潛入死角。
以最短距離直接衝向自己攻擊就好了,更極端來說,直接乘『風』飛馳就好了――理應能做到的她的身姿,會從空空眼前消失,答案就只有一個。
黑衣魔法少女『Space』。
逃走了。
不是允許說成『離開現場』或『退卻』那種模糊不清說法的撤退,而是毫不誇大明確地逃走了――但,是因為什麼?
很明確不是空空。
儘管他姑且武裝著魔法少女『Curtain call』的服裝和魔杖『Long long ago』,但以那種沒用習慣的魔法,是不可能與『白夜』隊抗衡的。
即便不曉得是炸彈,歷經春秋戰爭後,人造人『悲戀』的戰鬥能力也流傳開來了吧――所以是害怕和她打肉搏戰――不對,要是那樣從一開始就不會連她一起把空空擄走。
那『Space』是因為什麼逃走的呢?
「…………」
空空把手心朝向天空,
「是雨……」
說道。
豪雨之中,全身都溼透了,也感覺到吸水而增加重量的服裝――
「原來如此……,『雨』是『大氣《風》』的天敵。」
總之就是順從重力,從正上方直落下來的水滴――像在切割大氣般落下的斗大雨滴,對『風法師』而言,絕對會成為妨礙。
如果把『風』視為一塊物體,就像從正上方連續不斷被切開一樣――以和大氣合為一體操縱風的魔法少女的立場來思考,這種暴雨根本像全身不停遭受子彈淋浴。
而且,空空在四國待的第二天夜晚也親身感受過,魔法少女服雖然對打擊或衝擊的防禦力非常高,防水性卻很差。
不適合在雨中活動――顏色是黑色的也一樣吧。
當然,儘管會不方便動作,但也不會到動彈不了的地步――就算在雨中,只要想使用的話,也不是完全無法使用『風』吧。
雨天也堅決實行,就辦得到。
但黑衣魔法少女『Space』還是想萬無一失――不是對空空空,而是對來追趕被強行拉走的空空空的杵槻鋼矢小心提防。
即便能不顧豪雨,成功殺死空空,要是在殺他之後,直接和鋼矢對戰就糟糕了――她如此判斷。
黑衣魔法少女『Space』給予杵槻鋼矢――魔法少女『Pumpkin』很高的評價,如果是前天為止的她還說得過去,加入『Autumn』隊,與魔法少女『Clean up』接觸交流過的魔法少女『Pumpkin』,更是不同凡響。
既然決定了,就趕緊行動。
逃亡的判斷也好,逃亡的速度也罷,都很快速。
迎『風』全速脫逃――以風馳電掣的動作,一口氣飛往雨雲之上。
空空回神時,她已經避難到數千公尺的高空了。
「在這種時機下雨……真是Lucky boy呢,空空空。但不會再有下次囉。」
在上空的『Space』如此嘟囔。
作為事實,她像不甘認輸逃走的樣子雖無可避免――但也因此有了堅定決心的話語。
「下次肯定會殺死你。」
5
Lucky boy。
如此正好,宛如看準時機般突然下起雨的話,黑衣魔法少女『Space』會那麼想也沒辦法吧,當然,空空少年才不是什麼Lucky boy。
不如說沒有比他更會遭受惡運的少年了――無論是及時雨還是天降甘霖,原本都是跟他無緣的東西。
的確前幾天四國全土也被豪雨壟罩過,這季節會突然下豪大雨不是什麼稀奇的事,『Space』也不覺得有問題――然而,在此會下雨當然不是純粹因為空空『幸運』。
那麼剛好的事,也不可能發生在他身上。
回想起來,就連被黑衣魔法少女追趕,從遙遠的上空落下的地點會是酒酒井家,也絕不是奇蹟――從具有『先見性』的魔女的立場看來,也能說只是在等墜落下來的他而已。
『魔女』。
酒酒井缶詰。
而且現在的她,正穿著黑衣魔法少女『Shuttle』的服裝――對,就是『水法師』的服裝。
「……沒事就好。」
一看到從面前茂盛的樹叢現身的幼兒,在豪雨中孤身一人佇立的空空馬上就全部理解了。
總之,帶來籠罩這一帶驟雨的,是小小『魔女』的指揮――普通的魔法少女是難以操作五大魔法沒錯,但如果是『魔女』,就能運用自如吧。
「魔杖『Cascade』……,真虧他們做得出這種東西。『人類』也不可小覷啊。」
缶詰邊說邊咕噜咕噜轉弄手杖靠近空空。空空往她身後窺看,但後面誰也沒跟來的樣子――看來只有缶詰一個人。
但是,『不從空中來,而是走地面來』――這種策略很像是鋼矢的作為。不僅判斷出自己去追空空會被殺,似乎還更進一步研擬了對策。
「……那邊沒事吧?」
空空撲通地屁股跌坐在地――放心得癱軟下來的樣子,但其實是因為強行被拉走時所受的傷,要一般站立都吃不消了。
「在我和『悲戀』被擄走後,沒受其他『白夜』隊的黑衣魔法少女襲擊嗎?」
儘管有的話,缶詰就不太可能趕來救空空了吧……,不過,雖只是形式上,擔任『隊長』的空空還是必須確認一下。
「沒事。大哥哥一不見,大家就趕緊避難了――那方面的指揮,是叫冰上的那個大人下的。」
還算優秀啊,那傢伙。
幼童大方稱讚。
空空「嗯。那可是我自滿的部下呢」如此說道後,終於成功解開綁著『悲戀』和『自己』的繩子――像是完成重大任務耗盡力氣般躺成了大字。
自由後的『悲戀』首先做的事,是輕捧起空空的頭「失禮了,長官」,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也就是膝枕。
「……謝謝。」
空空口頭禪說道。
「別客氣。」
人造人回答道。
要看到這畫面的『魔女』來說,或許不管是哪方的話,都感覺不到感情吧――真奇妙的景象。
「大哥哥。雖然想讓你充分休息,但沒有那種餘裕呢――那名『風法師』也會注意到這場『雨』是魔法的產物。」
「說的也是……」
不過注意到未必會回來這裡就是了――不管是帶來什麼雨,『風』和『水』相性不好都是事實。
那麼說來,有印象從『Scrap』那言外聽過,『風法師』的『Space』和『水法師』的『Shuttle』關係很好的情報――但就聰明的『Space』來看,也可能認為是能力上難以對付的對手,才和對方做朋友的?
「也許吧。」
缶詰揮舞著魔杖說道――隨後,空空、『悲戀』和缶詰的周圍宛如罩起看不見的圓頂,遮擋住了雨水。
與這裡人跡罕至的深山結合,感覺是非常夢幻的光景。
就像魔法樣一樣,空空如此覺得。
不,事實上就是魔法沒錯,但他到四國以來,所經歷、體驗過的魔法,都是暴力、高壓的居多,這種幻想的魔力行使,對他而言是耳目一新。
「……穿著黑衣魔法少女的服裝,有感覺更進一步取回作為『魔女』的自己嗎?」
空空試著問道。
「不,沒有。」
站在空空頭的旁邊的缶詰直接搖搖頭。也不怎麼遺憾的樣子。
「是有期待過啦――但沒什麼效果。昨晚在和地濃鑿談話的時候就知道了――酒酒井缶詰能取回的『自我』,多半這樣就是極限的樣子。」
「…………」
「過了二十歲也一樣――嘛,也鬧夠了。就作為一名有點『先見性』、『直覺』很好的女人活完酒酒井缶詰的人生,結束長久以來的人生。也結束作為『火星陣』的『人生』――吧?」
宛如又有一名『火星陣』被『地球』殺死一樣啊――缶詰感悟說道。
「不過那也是嚴冬時候的事了。」
在人生經驗上,儘管像六歲,實際也六歲沒錯,卻是空空無法比擬的幼童,他對此無法做出任何回應。
只是在想。
只是在想像,失去作為『魔女』的自己――失去、無法取回自我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明明是在遙遠古代,走在人類前頭和地球全面戰爭的『魔女』,明明現在還行使那樣的魔力,卻不得不借助那身奇怪的服裝和手杖……。
嘛,看這『雨』的操作,雖只是絕對和平聯盟模仿『魔女』製成的道具,也能運用自如這件服裝的樣子――尺寸方面,缶詰也沒問題。
在空空隊裡,飛得最快的是鋼矢――儘管『Space』與空空那時都這麼認為,但如此看來,或許穿著魔法少女服的缶詰,其實才是飛最快的人。
說是理所當然也沒錯……。
「這場雨也算是叫冰上的那個大人的功勞。你想,昨天那個女人不是戰鬥到用『炎』把四國正中心一片燒個精光嗎?其『水蒸氣』都聚集到了天上――埋下了伏筆。」
「伏筆啊……什麼都聯繫上了。」
空空隨意回應。
然而想到為自己膝枕的人造人,那回應其實挺恰當的。
劍藤犬个和花屋瀟。
來四國時當然不回想起她們都不行――但想不到會如此和這兩人的名子再會。
『悲戀』雖是台機器人、人造人――所給的感觸卻絕非是頭下墊個無機質的鐵塊,而是像人類一樣柔軟的肌膚。
嘛,不管是劍藤犬个還是花屋瀟,都沒這樣給空空膝枕過――所以妄想比較接近哪邊的大腿也沒意義。
「那麼―」
缶詰切換話題說道。
「交涉得成嗎?大哥哥。」
「啊……完全不行。」
在這麼絕妙的時機下起雨,還以為缶詰潛伏在樹叢窺聽空空和『Space』的對話,但看來不是那樣――儘管是具有『先見性』的魔女,時機本身似乎也是偶然。
「話都沒能說成――真不像樣呢。」
「哼嗯,這樣啊。」
沒特別失望的樣子,缶詰點頭答道。
或許是『先見性』已經看到這展開了吧。
「不過嘛……,就算『Space』不行,其他『白夜』隊的黑衣魔法少女或許還有交涉的餘地。因為『白夜』隊的孩子好像都不太熱衷工作,談得來的話,搞不好能把一人拉進我們的陣營。」
「嗯。能做到的話,之後行動就方便了。『土法師』、『木法師』和『火法師』……,具體來說,想和誰交涉?」
儘管還沒思考到那裡,不過被這麼一問,答案其實很明顯了。
「果然還是『土法師』『Scrap』吧……,我認識的只有她。也有聽從她調停過春秋戰爭……性格感覺上粗枝大葉,而且重要的是,聽起來『Space』和『Scrap』關係不好的樣子。我想利用那裡切入。」
空空淡然列舉以黑衣魔法少女『Scrap』為目標的理由――但即使用消去法,他也只能選『Scrap』。
『木法師』『Standby』和『火法師』『Spurt』,冰上她們都曾交手過一次――那種因緣會妨礙交涉的事,這次已經體會明白夠了。特別是與『白夜』隊的隊長『Spurt』的那場戰鬥規模如此巨大,再會時是否能穩當談話都得懷疑。
儘管在路途上冰上她們也和『土法師』『Scrap』異常接近,幾乎要演變成戰鬥,但那時她們什麼也沒做,遭遇後直接逃走了。
在昨天的階段,空空因無法推測『白夜』隊的誰會來妨礙這脫離正軌的遊玩風格,打算誰來就和誰交涉,但深痛感受到那想法就像包了豆餡的年糕,太甜(天真)了。
必須去選擇對象。
雖然不可能聽見在遙遠上空嘟囔『下次就殺死你』的黑衣魔法少女『Space』的聲音,但心想再次與『Space』面對面時,肯定連交談都沒有就直接開戰吧――已經無法和她交涉了。
不管空空是什麼樣的心情都一樣。
……實際上,就算是弄清心理抵抗真面目的現在,能否與『Space』交涉,空空還是不曉得,但也沒必須去解開那個謎題,
「『土法師』嗎……,恐怕有點難呢。雖然是為了保護你不被『Space』殺死才下這場『雨』的,但同時『土法師』也會避開這場『雨』。」
「是這樣嗎?」
不,想想還真是如此。
切開『空氣』的雨,隨後會滲入『土』裡――『著彈』在『土』上。不僅會增加『Scrap』要操縱的『土』的重量,體積也會增多。
『Scrap』會難以操縱自己的『武器』――但始終是『難以』,絕不是操控不了。
「不過要是停止下雨,『Space』又會以超快速的速度襲擊過來……這下有點麻煩了呢。」
「順帶一提,『雨』也不會永無止境地下下去。終究會停『雨』的。雲用盡,『雨』就會停。」
「這樣啊――那可不行拖拖拉拉了。」
想在這休息才是真心話,但看來不能說那種悠哉的話――必須趕快和鋼矢冰上她們會合,共有一下情報。
關於人造人『悲戀』的原型,也想向右左危博士確認――儘管未必會告訴空空正確的答案,就算他的推論正確,也不會因此怎樣。
即便人造人『悲戀』裡有他以前的知己――那明白也只不過是複製、殘骸罷了。
空空輕輕把頭從『悲戀』的大腿抬起――借她的肩膀輕鬆站起身。
「走吧……,缶詰醬、『悲戀』。後面的事邊行動邊思考。」
思考,並且行動。
空空像再次確認自己在『Space』面前消失的風格說道,踏出第一步――
「大哥哥。」
在身後的缶詰改變了音調叫了他。
「在和同伴會合前,有件事想對你說……因為你說不用基於『先見性』的建議,這也只是單純以作為地球人活著的酒酒井缶詰所給的意見。」
「……? 是什麼?」
「雖然大家都像是以,那台『機器人』的自爆無論如何都無法避免的前提行動――但或許有唯一一個,阻止爆炸的方法。」
如果對大哥哥而言。
那台『機器人』是很重要的東西,何不嘗試看看呢――酒酒井缶詰如此說道。
6
『風法師』『Space』不擅長面對雨,『土法師』『Scrap』也對雨退避三舍。
空空和缶詰雖說過那些話,但真要說的話,就該把『白夜』隊剩下的兩名成員也一並說下去。
儘管空空被強行拉走時受的傷還沒復原,缶詰體內雖是『魔女』,但頭腦仍是六歲,不像能談論到那種地步的狀況――不過那明明是思考一下,答案就呼之欲出的問題。
不用說,『火法師』『Spurt』也不擅長面對雨――超高溫的火焰雖會讓『水』蒸發,但蒸發後的『水』,又會凝結成『雨』抵抗火焰。至少不能說是相性良好。
在那種意味上,『白夜』隊最初喪命的魔法少女『Shuttle』,是在隊伍內使用強度非常高的魔法好手――在吉野川解決她的『Pumpkin』可是立了相當大的功績。
然而唯一。
在『白夜』隊有唯一一人,不把豪雨當一回事的魔法少女。
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
『木法師』。
所有植物,都是她的奴隸。
植物是以『水』生長起來的生物――而且這裡,是草木無限叢生的四國深山中。
第6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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